第44章 迷障心魔（十七）
“当年……”
宋潋滟一口打断道：“不提当年，我只想知道傅清鸿现在在哪里！我听说她失踪了？”
孟平摇头：“没有失踪，恐怕你听到的消息不准确，大师姐她只是归隐了，与二师兄在一起。”
宋潋滟费了好大劲思索孟平的最后一句话，艰涩问道：“你是说他们都归隐了，还是在一起了？”
即使只是回答这句问话，孟平也不禁有些愧色，道：“都是。”
都是。
宋潋滟梗着脖子后退了两步，逼着自己远离了孟平与祖极二人，生怕自己再怀疑什么，将他们当作幻境造物伤害。
祖极看宋潋滟这个样子，面露恻隐，解释道：“当年你在雾障林中消失，她找过你几天几夜，谁劝都不听，但最终只找到了重伤的二师兄，不知为何，二师兄醒来后对你态度截然大变，不知他跟大师姐说了些什么，自那之后，她才算接受了事实，不再提起你了。”
“又过了几年，大师姐对修行越来越无法专注，起了归隐的念头，掌门担心她一个人沉溺伤怀不能照顾好自己，才叫二师兄一同陪她离开了玉衡天，在顺城江隐姓埋名一同生活了。”
“他们的婚事，是掌门亲自撮合主持的，我和孟平也去喝过喜酒。都已经是九年前的事了。”
宋潋滟下意识抬手捂住自己心口，那是被花景明一剑穿过的地方。
她对着孟平与祖极，急切证明傅清鸿不会这么对待自己，言辞激动道：“师姐她不会这么做，她在乎我，她与我在一起时听到往生经都担心受怕，绝不会就这么……跟别人在一起了，更可况那个人还是二师兄，他亲口说过他对师姐是姐弟一样的感情，还答应喝我和傅清鸿的喜酒……他们不会这么对我！”
孟平叹口气，斟酌了片刻后道：“原本就该是他们之间的事，当初大师姐将你带回山门，才是横生枝节。”
会心一击。
宋潋滟肩膀无意似地抖了一下，红着眼盯着二人，手中的鬼王玄剑感受到主人的情绪，抖动着发出一阵压迫的杀意。
祖极眉梢一挑，上前一步，在空中划出一道灵阵，推送向了宋潋滟这旁。
“鬼王玄剑戾气深重，乃是跟随初代鬼王一同出世的邪器，你倘若还心存善念，就不要带着它到处走，不然一定会害你踏上歧途。”
宋潋滟撇了眼鬼王玄剑，苦笑道：“我本身就是一道万古歧途。”
不等那道阵法逼近自己，她化去身形，显露出一身墨黑的鬼气不管不顾地从玉衡天上空中冲撞出去，奔赴去了顺城江一带。
又是一夜星月漫漫熬了去，期间宋潋滟克制着自己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猜疑，只管存着对傅清鸿一厢情愿的信任，等着与她见一面，大师姐依旧是大师姐，二师兄依然是二师兄。
等她寻着傅清鸿的一缕气息寻到一座山脚下时，暴雨刚歇，晴空万里。
山脚下一道清河水流潺潺，有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正光着脚，挽起裤腿，踩在溪水中抓泥鳅。
她很机灵，一听到声音便朝宋潋滟看过来了。
一大一小隔老远对视了一眼，那小姑娘忽然露出个大大的笑脸，爬上河边朝宋潋滟跑过来，嘴上喊道：“漂亮姐姐，你来这边是做什么呀？”
宋潋滟没跟孩子打过交道，更何况她此时心神憔悴，反应不及，只愣愣地指着自己道：“我没见过你，你不认生？”
小姑娘摸了把脸上的汗，咧嘴甜甜笑道：“我爹娘说，有缘大过天，我虽然从未见过姐姐，但一见到你心里就止不住的高兴，好像打出生就想着你念着你似的！”
她说着就忍不住朝宋潋滟贴过来，伸出一双湿哒哒的小手去抓宋潋滟的手腕，刚碰到就“啊”了一声，皱着小脸担心道：“漂亮姐姐，你身上怎么这么冷啊。”
宋潋滟不禁有些局促，道：“因为姐姐家里就很冷。”
小姑娘追问：“有多冷？有泥犁山冷吗？”
“……”宋潋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扯开话题问：“这附近有住着什么人家吗？”
小姑娘毫不犹豫的笑道：“只有一户人家，就是我家！”
宋潋滟几乎眼前一黑。
“漂亮姐姐，你不喜欢我吗？怎么不问我名字呀。”
“……你叫什么呢？”
“花晴好，‘水光潋滟晴方好’的晴好。”
“花……晴好。”宋潋滟蹲下身捧起小姑娘的面颊，紧紧盯着瞧，脸上堆砌的表情说不上是哭是笑，担惊受怕了一晚而泛红的双眼很快蓄满了泪水，缓缓点头道：“是，二师兄的孩子，第一眼看到就觉得像……真可爱。”
花晴好惊喜地“咦”了一下，紧紧抓着宋潋滟的手，欢喜道：“原来是玉衡天的小仙君！也是来看我爹娘的吗？我家就在半山腰住，我现在领你见我爹和我娘去。”
宋潋滟便浑浑噩噩地跟去了。
半山腰上，一间木屋憨态坐落，有炊烟从烟囱里缓缓飘出来，花晴好指着那缕炊烟，小声与宋潋滟嬉笑道：“我爹爹可笨啦，上一年烟囱堵了，我娘要上去通烟囱，我爹不让，说等到了特殊的日子，有个叫圣诞老人的高人就会来通了。把我娘逗得哈哈笑了好久。”
宋潋滟听着，竭尽全力扯了一下嘴角，算笑了一下。
可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圣诞老人”是什么，这个名称就仿佛是傅清鸿与花景明之间那段独有的青梅竹马的光阴一样，她从来没参与过，也永远无法了解。
乃至如今被甩在身后，也找不到路追上去。
花晴好迈开了小腿呼哧呼哧地跑进了院落里，冲着屋内大喊：“爹！娘！有位玉衡天的漂亮小仙君来做客啦！”
她一边喊着一边把院子里的木桌椅摆正好，踮起脚倒了三杯茶，想了想，把其中一杯自己仰头喝掉了。当再回身招呼宋潋滟落座时，却发现院子里空无一人。
“咦，刚才那位漂亮姐姐呢？”
“小丫头，现在就净天惦记漂亮姐姐，以后可有我和你娘操心的。”清朗的声音一响起，躲在树丛后的宋潋滟浑身猛地怔住了，随即悄悄扒开了草叶看去。
花景明不是一个人出来的，他还亦步亦趋地搀扶着傅清鸿，两个人一副情浓意合的模样在桌前坐下了。
宋潋滟呼吸停下了。
她猩红的眼珠自上而下滑动了一下，呆愣愣地看着傅清鸿的腹部，微微隆起，一个圆润脆弱的弧度。
她知道为什么花晴好准备了三杯茶却自己喝掉一杯了。
花晴好喜滋滋地道：“我刚才在山脚下看到了玉衡天的小仙君，从未见过的，是个漂亮姐姐，是我牵她来咱们家的，可刚才一回头就不见了，我想她是用什么术法藏起来了，爹爹，你赶紧把她找出来吧！”
花景明原本笑着听她讲话的脸色蓦然一变，道：“这附近没有生人气息，你见到的‘姐姐’长什么样？”
花晴好眨眨眼，立即收了娇憨的小模样，水灵灵的眸子看看花景明，又看看傅清鸿，认真回道：“二十多岁出头，很漂亮……个头比娘矮一些，穿得衣服很旧，哦，对了，她身上可冷了，我刚牵过。”
她说着把手伸到两人面前，傅清鸿伸手摸了一下她的手掌，立即如同摸到一团尖刺一般，猛地缩回了手。
花景明搂着傅清鸿，低声问：“怎么了？要是有大问题，我这就去开阵，带你和晴好离开这里。”
傅清鸿盯着自己指尖刚触摸到的一股冰凉，如同灵魂出窍一般愣了许久，才轻声道：“不必躲……是客。”
宋潋滟立即抬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泣不成声。
她知道，傅清鸿一定猜出自己来了。
但曾经说着自己是她的小鬼的人，现在又把自己称作是个来客。
宋潋滟伤心到了极处，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不发出声音，在草丛后颓然萎地，死死抱住了一直颤抖的鬼王玄剑。
她不知道自己这一觉醒来怎么世界就翻天覆地彻底变了个样子，原本她以为能握住的，再来一世，竟然还是追不上。
颓山覆海般的崩溃与疼痛将她裹挟了起来，叫她一动也不得动，生生如活尸一般从正午躺到了日落，又从日落躺到了深夜，才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她全然没了时间的概念，只是看着天际那一轮白月，也如同雾里看花似的满心迷惘。
这时头上传来一阵细细簌簌地响儿，宋潋滟缩在地上正抱着剑，猛地抬头看去，看到一块青白的裙摆。
宋潋滟心里一阵难以遏制的绞痛，更不敢向上瞧了，只是紧紧盯着那裙摆下的锦鞋，一步步朝自己步履艰涩地走近。
等对方停下了，宋潋滟伸出手臂，拉了拉裙摆，轻声道：“师姐，再走近些。”
傅清鸿便又靠近了两步。
宋潋滟将抓着裙摆的手松开，滑落到了她的鞋面旁，细长白皙的手指如同摩梭易碎的美玉一般，轻柔眷恋地将傅清鸿鞋面上沾挂的露水抹掉了。
“别着了凉。”她低声道。
“……”
傅清鸿半晌没有说话。
宋潋滟总也等不到她回应，只好爬起身来看她，却见月色下，傅清鸿洁白细腻的脸颊上，也挂着两行清泪。
宋潋滟心里突然不死心地燃起一丝荒唐的希望，上前牵住傅清鸿的手，动作轻柔地将她抱进怀里，一手抚摸着她隆起的腹部，半是乞求半是诱导地道：“师姐，清鸿，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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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潋滟一口打断道：“不提当年，我只想知道傅清鸿现在在哪里！我听说她失踪了？”
孟平摇头：“没有失踪，恐怕你听到的消息不准确，大师姐她只是归隐了，与二师兄在一起。”
宋潋滟费了好大劲思索孟平的最后一句话，艰涩问道：“你是说他们都归隐了，还是在一起了？”
即使只是回答这句问话，孟平也不禁有些愧色，道：“都是。”
都是。
宋潋滟梗着脖子后退了两步，逼着自己远离了孟平与祖极二人，生怕自己再怀疑什么，将他们当作幻境造物伤害。
祖极看宋潋滟这个样子，面露恻隐，解释道：“当年你在雾障林中消失，她找过你几天几夜，谁劝都不听，但最终只找到了重伤的二师兄，不知为何，二师兄醒来后对你态度截然大变，不知他跟大师姐说了些什么，自那之后，她才算接受了事实，不再提起你了。”
“又过了几年，大师姐对修行越来越无法专注，起了归隐的念头，掌门担心她一个人沉溺伤怀不能照顾好自己，才叫二师兄一同陪她离开了玉衡天，在顺城江隐姓埋名一同生活了。”
“他们的婚事，是掌门亲自撮合主持的，我和孟平也去喝过喜酒。都已经是九年前的事了。”
宋潋滟下意识抬手捂住自己心口，那是被花景明一剑穿过的地方。
她对着孟平与祖极，急切证明傅清鸿不会这么对待自己，言辞激动道：“师姐她不会这么做，她在乎我，她与我在一起时听到往生经都担心受怕，绝不会就这么……跟别人在一起了，更可况那个人还是二师兄，他亲口说过他对师姐是姐弟一样的感情，还答应喝我和傅清鸿的喜酒……他们不会这么对我！”
孟平叹口气，斟酌了片刻后道：“原本就该是他们之间的事，当初大师姐将你带回山门，才是横生枝节。”
会心一击。
宋潋滟肩膀无意似地抖了一下，红着眼盯着二人，手中的鬼王玄剑感受到主人的情绪，抖动着发出一阵压迫的杀意。
祖极眉梢一挑，上前一步，在空中划出一道灵阵，推送向了宋潋滟这旁。
“鬼王玄剑戾气深重，乃是跟随初代鬼王一同出世的邪器，你倘若还心存善念，就不要带着它到处走，不然一定会害你踏上歧途。”
宋潋滟撇了眼鬼王玄剑，苦笑道：“我本身就是一道万古歧途。”
不等那道阵法逼近自己，她化去身形，显露出一身墨黑的鬼气不管不顾地从玉衡天上空中冲撞出去，奔赴去了顺城江一带。
又是一夜星月漫漫熬了去，期间宋潋滟克制着自己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猜疑，只管存着对傅清鸿一厢情愿的信任，等着与她见一面，大师姐依旧是大师姐，二师兄依然是二师兄。
等她寻着傅清鸿的一缕气息寻到一座山脚下时，暴雨刚歇，晴空万里。
山脚下一道清河水流潺潺，有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正光着脚，挽起裤腿，踩在溪水中抓泥鳅。
她很机灵，一听到声音便朝宋潋滟看过来了。
一大一小隔老远对视了一眼，那小姑娘忽然露出个大大的笑脸，爬上河边朝宋潋滟跑过来，嘴上喊道：“漂亮姐姐，你来这边是做什么呀？”
宋潋滟没跟孩子打过交道，更何况她此时心神憔悴，反应不及，只愣愣地指着自己道：“我没见过你，你不认生？”
小姑娘摸了把脸上的汗，咧嘴甜甜笑道：“我爹娘说，有缘大过天，我虽然从未见过姐姐，但一见到你心里就止不住的高兴，好像打出生就想着你念着你似的！”
她说着就忍不住朝宋潋滟贴过来，伸出一双湿哒哒的小手去抓宋潋滟的手腕，刚碰到就“啊”了一声，皱着小脸担心道：“漂亮姐姐，你身上怎么这么冷啊。”
宋潋滟不禁有些局促，道：“因为姐姐家里就很冷。”
小姑娘追问：“有多冷？有泥犁山冷吗？”
“……”宋潋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扯开话题问：“这附近有住着什么人家吗？”
小姑娘毫不犹豫的笑道：“只有一户人家，就是我家！”
宋潋滟几乎眼前一黑。
“漂亮姐姐，你不喜欢我吗？怎么不问我名字呀。”
“……你叫什么呢？”
“花晴好，‘水光潋滟晴方好’的晴好。”
“花……晴好。”宋潋滟蹲下身捧起小姑娘的面颊，紧紧盯着瞧，脸上堆砌的表情说不上是哭是笑，担惊受怕了一晚而泛红的双眼很快蓄满了泪水，缓缓点头道：“是，二师兄的孩子，第一眼看到就觉得像……真可爱。”
花晴好惊喜地“咦”了一下，紧紧抓着宋潋滟的手，欢喜道：“原来是玉衡天的小仙君！也是来看我爹娘的吗？我家就在半山腰住，我现在领你见我爹和我娘去。”
宋潋滟便浑浑噩噩地跟去了。
半山腰上，一间木屋憨态坐落，有炊烟从烟囱里缓缓飘出来，花晴好指着那缕炊烟，小声与宋潋滟嬉笑道：“我爹爹可笨啦，上一年烟囱堵了，我娘要上去通烟囱，我爹不让，说等到了特殊的日子，有个叫圣诞老人的高人就会来通了。把我娘逗得哈哈笑了好久。”
宋潋滟听着，竭尽全力扯了一下嘴角，算笑了一下。
可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圣诞老人”是什么，这个名称就仿佛是傅清鸿与花景明之间那段独有的青梅竹马的光阴一样，她从来没参与过，也永远无法了解。
乃至如今被甩在身后，也找不到路追上去。
花晴好迈开了小腿呼哧呼哧地跑进了院落里，冲着屋内大喊：“爹！娘！有位玉衡天的漂亮小仙君来做客啦！”
她一边喊着一边把院子里的木桌椅摆正好，踮起脚倒了三杯茶，想了想，把其中一杯自己仰头喝掉了。当再回身招呼宋潋滟落座时，却发现院子里空无一人。
“咦，刚才那位漂亮姐姐呢？”
“小丫头，现在就净天惦记漂亮姐姐，以后可有我和你娘操心的。”清朗的声音一响起，躲在树丛后的宋潋滟浑身猛地怔住了，随即悄悄扒开了草叶看去。
花景明不是一个人出来的，他还亦步亦趋地搀扶着傅清鸿，两个人一副情浓意合的模样在桌前坐下了。
宋潋滟呼吸停下了。
她猩红的眼珠自上而下滑动了一下，呆愣愣地看着傅清鸿的腹部，微微隆起，一个圆润脆弱的弧度。
她知道为什么花晴好准备了三杯茶却自己喝掉一杯了。
花晴好喜滋滋地道：“我刚才在山脚下看到了玉衡天的小仙君，从未见过的，是个漂亮姐姐，是我牵她来咱们家的，可刚才一回头就不见了，我想她是用什么术法藏起来了，爹爹，你赶紧把她找出来吧！”
花景明原本笑着听她讲话的脸色蓦然一变，道：“这附近没有生人气息，你见到的‘姐姐’长什么样？”
花晴好眨眨眼，立即收了娇憨的小模样，水灵灵的眸子看看花景明，又看看傅清鸿，认真回道：“二十多岁出头，很漂亮……个头比娘矮一些，穿得衣服很旧，哦，对了，她身上可冷了，我刚牵过。”
她说着把手伸到两人面前，傅清鸿伸手摸了一下她的手掌，立即如同摸到一团尖刺一般，猛地缩回了手。
花景明搂着傅清鸿，低声问：“怎么了？要是有大问题，我这就去开阵，带你和晴好离开这里。”
傅清鸿盯着自己指尖刚触摸到的一股冰凉，如同灵魂出窍一般愣了许久，才轻声道：“不必躲……是客。”
宋潋滟立即抬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泣不成声。
她知道，傅清鸿一定猜出自己来了。
但曾经说着自己是她的小鬼的人，现在又把自己称作是个来客。
宋潋滟伤心到了极处，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不发出声音，在草丛后颓然萎地，死死抱住了一直颤抖的鬼王玄剑。
她不知道自己这一觉醒来怎么世界就翻天覆地彻底变了个样子，原本她以为能握住的，再来一世，竟然还是追不上。
颓山覆海般的崩溃与疼痛将她裹挟了起来，叫她一动也不得动，生生如活尸一般从正午躺到了日落，又从日落躺到了深夜，才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她全然没了时间的概念，只是看着天际那一轮白月，也如同雾里看花似的满心迷惘。
这时头上传来一阵细细簌簌地响儿，宋潋滟缩在地上正抱着剑，猛地抬头看去，看到一块青白的裙摆。
宋潋滟心里一阵难以遏制的绞痛，更不敢向上瞧了，只是紧紧盯着那裙摆下的锦鞋，一步步朝自己步履艰涩地走近。
等对方停下了，宋潋滟伸出手臂，拉了拉裙摆，轻声道：“师姐，再走近些。”
傅清鸿便又靠近了两步。
宋潋滟将抓着裙摆的手松开，滑落到了她的鞋面旁，细长白皙的手指如同摩梭易碎的美玉一般，轻柔眷恋地将傅清鸿鞋面上沾挂的露水抹掉了。
“别着了凉。”她低声道。
“……”
傅清鸿半晌没有说话。
宋潋滟总也等不到她回应，只好爬起身来看她，却见月色下，傅清鸿洁白细腻的脸颊上，也挂着两行清泪。
宋潋滟心里突然不死心地燃起一丝荒唐的希望，上前牵住傅清鸿的手，动作轻柔地将她抱进怀里，一手抚摸着她隆起的腹部，半是乞求半是诱导地道：“师姐，清鸿，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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