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页_单身女子保命日常【完结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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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每撞一次都比上一次狠,瓷砖不断发出“砰砰”的闷响。

  “我受够了!我受够了……让我死吧,让我死吧啊啊啊啊!”

  赵韩洋梓最后一击几乎用尽了全力,额角终于将年久失修的瓷砖撞出了一个豁口,锋利的边角将她的额头开了一条细长的口子,一缕鲜血顷刻间流了下来,和她满脸的泪珠混在一起,坠落在地面。

  她转身,摇摇晃晃地出了卫生间,看了眼母亲病房的方向,又看了眼不远处的电梯间,选择走向了电梯,按下了顶层的26楼键。

  楼顶是医院的仓库入口,旁边有把梯子,梯子上方是一个长和宽大约一米的小天窗,窗户上有锁,锁子上插了把钥匙,似乎是谁留在那里忘了拔。

  赵韩洋梓慢慢走过去,顺着梯子爬了上去,解开天窗的锁子,一把将天窗的玻璃顶起,然后自己爬了上去。

  楼顶是一片大露台,从这里向下望去,可以看到她所住的这片城区的全貌。

  此刻是傍晚,天空一片红灿,风很大,将她身上灰色的长裙不断卷起。

  赵韩洋梓向前走了走,直到走到楼边时蹲下,掏出手机,默默拨通了吕佳音的电话。

  “洋梓?”

  “佳音。”赵韩洋梓麻木道。

  “怎么了?是想让我关注你的新文吗,放心我已经关注了……”

  “佳音。”赵韩洋梓打断她,“你喜欢你弟弟吗?”

  “啊?”

  “佳音,刘彻小时候也说过金屋藏娇这样的话,可后来长大了,他还不是弄死了陈阿娇……现实生活可没有小说那么幼稚,如果不争取,你很快就不是女主角了。”

  “洋梓……你怎么了突然?你……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赵韩洋梓垂下眼,看着楼下如蚂蚁般细小的人烟和车流,“佳音,即使没有血缘关系,也未必你弟弟不把你当姐姐看,很多事一定要早早说,早早解决……才不会走到无法挽回的一步,知道吗?”

  “……”吕佳音沉默,半晌,提高音量道,“洋梓,你在哪儿,我马上定机票,立刻过去找你。”

  “说什么呢,佳音。”

  赵韩洋梓咧嘴,她想笑,却发现连嘴角上扬的表情已经都做不到,“佳音,我就是忽然想起来,你小学五年级转来我们学校的时候,那副怯生生的样子,真对不起了,那时候还跟着那帮小混混欺负你,不过你知道吗,他们现在大多过得都不怎么样……”

  “赵韩洋梓!把你的地理位置现在发给我!立刻马上!”吕佳音狠狠打断她,用几乎咆哮的声音道。

  “佳音,别闹,以后你得和苏珊好好相处,知道吗,苏珊挺不容易的,为了我鞍前马后地跑,她其实是个好姑娘,你俩要继续腐下去,知道吗?”

  “洋梓,你在哪儿,你到底怎么了,你快告诉我,你……”

  赵韩洋梓不等吕佳音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尔后又将电话拨了给陈月洲——

  电话被接听,对面是睡意朦胧的呼吸声:“……洋梓?”

  “苏珊。”

  “嗯……”对方好像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苏珊,你喜欢佳音的弟弟吗?”

  “哈?”电话那头的人瞬间清醒了过来,刚才懒惰的气息瞬间全无,“洋梓你疯了吧?”

  “苏珊,我不是很建议你喜欢他。佳音的弟弟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情况,但似乎很早之前就名草有主了,如果不想受伤,一定要远离,知道吗?”

  “……洋梓你突然间说这些是疯了吗?我怎么可能喜欢端琰?卧槽我还没弯呢我!”

  “苏珊,你总是这样,每次别人跟你说正经的,你都说些人听不懂的话……”赵韩洋梓顿了一下,“但是,苏珊,你要和佳音好好相处,知道吗,说句现实的,如果你受委屈了,佳音是能帮上你的,这个社会,能有个能帮上你的人,真的很不容易。”

  “所以呢?”电话那头问。

  “所以什么。”

  “所以,说完这些仿佛交代后事的话,你打算去死吗?”

  “……”

  赵韩洋梓沉默,片刻,她抬头,看着天空:“苏珊,你知道吗,我好累……”

  “好不容易争取到孩子的抚养权,你就要这么放弃了吗?”

  “……反正孩子也不认我,每天去幼儿园接他,他都吼着喊着要奶奶、要爷爷,我总是要给一堆人道歉,再道歉……”

  “山绿网现在的人气也打算放弃了吗?”

  “耽美写不下去了,言情也写不出来,但凡想到的恋爱的梗都会想起乃恩,回过神时发现写出来的内容都是他对我用过的套路,读者看得越开心,我就越是痛苦……”

  “好不容易稳定的家庭也放弃了吗?”

  “稳定?是啊,好稳定啊,拼尽全力想要挽回家庭,却发现拼尽全力换来的是家庭的破裂,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变成这样……”

  “洋梓。”陈月洲打断她,“人从出生开始就会被配置一些随机装备,天赋、特长、家庭环境还有父母,我们带着这些初始装备,开始冒险。

  随着经历越来越多,我们拥有的装备也越来越多……然后你有一天会发现,压在身上的东西太多了。

  而且很多东西还是互相不兼容的,他们已经无法再作为你的装备保护你,甚至会因为不兼容而消耗你,这时候如果不做取舍甚至无法前进。

  那么,到了该取舍的时候,就必须学会取舍……即使这个行为对于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来说很残忍,可是,人总是要活下去的。”

  “……”赵韩洋梓垂眼,“苏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

  “你不知道。”

  “我知道。”

  “你根本就不知道——!!!”赵韩洋梓倏地提高音量,大声咆哮出声,“你不知道!你根本就不知道!你这是在让我把我的亲生父母拿来做取舍!谁能够轻而易举把自己的家人做取舍!啊?!”

  “你的父母,不就做了吗?”

  “……”赵韩洋梓倒抽一口气。

  “一个因为自己婚姻的失败而把对婚姻扭曲的看法强加在女儿头上的母亲,一个打牌鬼混得过且过混日子天天妄想靠女儿嫁个金龟婿能天上掉馅饼的窝囊废公务员,为了融入社会过上大家都在过的生活他们选择成为人父人母,然后碍于未成年人保护法,怀揣着对猫猫狗狗今天开心逗一逗明天不开心踹一脚的心情养大了女儿。

  复刻版本,把自己玩成BEDEND的结局重新玩成GOODEND,丝毫不在意女儿到底是身处刀山还是火海。

  父亲开始幻想着拿女儿当作自己碌碌无为的翻盘机器,幻想找个金龟婿却发现女儿根本就不具备找金龟婿的所有条件,失败之后就摁着女儿的脑袋和一个糟糕至极的男人在一起,心里想着至少不要给自己的威名丢人。

  嘴上还都道貌岸然地说着‘孩子我都是为了你好’这样让人恶心到想吐的话,可孩子就是信了。

  没办法,父母可以有无数个孩子,孩子却只有一对父母,所有父母都是从孩子过来的他们当然清楚孩子那卑微又讨好的心,他们对那颗可怜的心加以利用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这种父母从一开始就为了自己的人生对孩子的心理建设做了取舍,可这个可怜的孩子却很可悲地非但不选择反抗还甚至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来结束这糟糕的生活。”

  陈月洲笑笑:“所以我真是不懂你,有那个功夫用那么胖的身子从那么小的天窗挤进去爬到楼顶送死,倒不如直接走到你妈的面前对她说‘我不是给你了三十万吗,把那个钱拿出来,然后我送你去一家适合你的养老院,你就在那里度过下半辈子吧毕竟我是为了你好啊’还击她合适。

  反正对你而言都是死,就不能选择一个优雅一点的方式吗?你知道你这个体重的人从楼上摔下去死状有多惨吗?你死还要吓坏楼下来看病的病人拖几个冤死鬼跟你一起上路吗?”

  “什……”

  赵韩洋梓吃惊地看了眼手机,在确定自己没有开视频聊天之后,蓦然回头。

  只见不远处的天窗口边,正坐着一个瘦小的身影,她一边用凉凉的目光看着自己,一边悠哉悠哉地摇着双腿。“苏……苏珊……你……”

  陈月洲从窗口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挂了电话走向她道:“我说过的吧,欺凌从来不会因为你的妥协而停止,它只会因为你好欺负而变本加厉。”

  “你怎么……”

  “你想说我怎么在这里?”陈月洲居高临下地看着赵韩洋梓,“猜到你爹妈都不是个省油的的灯,打发梁莎的第二天我就坐了个飞机过来了,我记得你之前告诉过我你家在哪个小区,所以在你们小区找了个周租的房子住着,中午正在家里睡觉就听到楼上说你们家见血叫救护车了,问了下在哪个医院我就过来了,一过来就看见你整个人和丢了魂一样地去搭乘电梯,想了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苏……苏珊……我……”

  “喏。”陈月洲从口袋里掏出一枚薄荷糖,拆了包装,单手捏住赵韩洋梓的嘴,直接将圆圆糖丢在她口中,“吃了,然后跟我下楼,如果你想要家庭和平,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听我安排。”

  “苏珊……”

  含着口中冰凉甜腻的薄荷糖,一股酸涩在心中铺天盖地地蔓延开来,赵韩洋梓麻木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她再也无法忍受地一把抱住陈月洲的腰,放声大哭了起来——

  “苏珊,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我真的好痛苦……我好痛苦啊……呜呜呜呜……”

  “安了安了……”陈月洲对着赵韩洋梓硕大的脑袋虎摸了一把,“别想不通就找死,明白吗?解决问题的方法很多,为什么跟自己的命过不去呢?”

  “我真的没办法了,他们……他们总逼我……他们为了那三十万我的离婚钱……说打就打起来……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这都是老套路了……不逼你就奇怪了……”陈月洲拍了拍赵韩洋梓的头顶,“行了行了,擦干净鼻涕和眼泪。”

  “可是,我到底要怎么办啊,我要怎么办啊啊啊呜呜呜……”

  陈月洲叹了口气:“说实话,如果人家没把你当回事,你真的不要太当一回事。”

  他说着,从口袋里取出一张餐巾纸递给赵韩洋梓,然后抬头看着天空:“我啊,在我家的时候,我爸总觉得自己是一家之主,从小打我妈打我姐打我,谁都打,虽然打我打得比较少,毕竟我是家里唯一的男……呃,不,毕竟我小时候长得像男丁。

  上大学的时候,他说让我本科毕业就去哈尔滨,他希望我能把房子买在哈尔滨。

  人啊,总想着发达了就往自己省份的省会城市跑,我妈一点文化都没有,走哪儿都是个伺候人的心思,所以一直抱着我在哪儿她在哪儿的心态;我爸吧,文化程度还不如我妈,可中国啊,男人再窝囊都以为自己能操国家的心,大学的时候他来北川看我两次,发现北川这地方,真可怕,比哈尔滨先进好几倍,物质也好、思想也好,他觉得他在这里活不下去。

  于是他坚决不愿意让我留北川更不许我在这里读研,因为一般研究生在哪儿读工作就定哪儿,那天他就拿着木棍打我,说我不孝,以为还能管住我,可惜啊……”

  陈月洲笑笑:“我当时举起地上的木凳就朝他头上抡了过去,瞬间见红,那血哗啦啦的,全家把他急急忙忙就往医院送,然后,从那天起,再也没有人敢对我的决定质疑,我就是这个六口之家的新一家之主。”

  说完,陈月洲揉了揉赵韩洋梓的头发:“人啊,本来就是动物,就应该像对待动物一样对待,你跟他好好相处吧,他就是要跟你吆喝;你跟他发火了,他发现斗不过你了,不但脾气变得温顺了,还反过来讨好你,懂吗?所以,如果你真的爱他们,你反而不能顺着他们。”

  “那我要怎么办呢……”赵韩洋梓无助地看着陈月洲。

  “怎么办?”

  陈月洲尬笑一下。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和这两个神经病断绝关系。

  他们两个人爱怎么闹腾闹腾去,哪怕将来互相捅刀子,捅死了拉倒。

  但是这话能说吗?

  社会对于血脉亲人的渲染太浓烈了,亲情这东西已经成为了不少人身上的镣铐。

  国家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通过思想上的枷锁维护社会秩序的稳定,让人与人之间因为“不能割舍”的感情而避免这个人无所顾忌而胡作非为。

  可他陈月洲知道这个道理,不代表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道理。

  即使知道了,人家也未必认这个理,大多数人对他所说的这句话只会回以一句:亏你父母生了你,白眼狼。

  众人如此,赵韩洋梓又是如何呢?

  即使他陈月洲是为了任务而来可以不顾一切,这话也没法说出口。

  陈月洲长叹一声。

  又陪赵韩洋梓休息会儿,见她不哭不闹了,他拉住她的手:“洋梓,搬出去吧。”

  “……”赵韩洋梓瞬间沉默。

  陈月洲知道她不愿意,于是想了一下,换了个角度劝她:“哪怕不为你自己好,就当是为了你父母好,搬出去吧。”

  陈月洲皱了皱眉头道:“你父母争执的原因是什么,你想想。”

  “……”

  “是你。”他道,“因为你那个三十万你父母在吵,你妈是不可能把钱拿出来和你爸平分的,你应该知道这一点,所以你应该去把你那三十万要回来,拿在自己手上,他们两个人谁都拿不到,也就不会吵。”

  “……”赵韩洋梓闻声抱了抱膝盖,“是啊……都怪我……”

  “还有,你带着梁琦,住个远一点的地方吧,你消失了,你们小区那些八婆看不见你了,慢慢的也就没人议论你们家家长里短了,但是只要你还在,你父母看到梁琦就心烦,迟早还得出事,你说你是不是天天给街坊邻里找乐子?

  你要是担心你父母安危,就每个月给每个人账户上各打个一千五百块钱,你父母都有退休金,这一千五就算是他们的零花钱了,你说对不对?”

  “……”赵韩洋梓垂下头,使劲吸了吸鼻子。

  许久后,抬头看向陈月洲:“我……明天就去找房子。”

  “很好,那等会儿我陪你下去,先问你母亲要钱,如何?”

  “……”赵韩洋梓用力地点了点头。

  两人又休息了一会儿,等赵韩洋梓心情平复一些了,陈月洲拖着她下了楼,来到韩笑的病房。

  看着病床上板着一张脸的女人,陈月洲开门见山——

  “韩笑女士,麻烦把存有赵韩洋梓三十万赔偿款的银行卡交出来,并附上密码。”陈月洲无赖般地指了指身后的赵韩洋梓,“这是你女儿的意思。”

  “你?”韩笑看了眼陈月洲,又看了眼他身后的赵韩洋梓,顿时面露惶恐,“洋梓,你什么意思,你现在是不要我了吗?啊?我养你了这么多年,你不要我了吗?啊?”

  “……”赵韩洋梓顿时开始发抖。

  陈月洲从口袋里掏出入耳式蓝牙耳机,直接插在赵韩洋梓的耳朵上,然后打开手机音乐播放器播放玛丽莲曼森的歌。

  “洋梓!你听到我说话了吗!”韩笑顿时大吼。

  “韩女士,洋梓她现在听不见你在说什么,和你交谈的人,是我。”陈月洲微笑,“把卡交出来。”

  “你算什么东西?你凭什么问我要钱?我家的事关你屁事!有本事你去法院告我啊!告去啊!”韩笑挥着拳头抡来,陈月洲眼疾手快直接摁住她的胳膊。

  “韩女士,我怎么会去法院告你。”陈月洲笑,“我只会把你拿着女儿离婚的钱不撒手的行为告诉你小超市附近的街坊邻里,让他们都知道,你女儿被男方传染了性病所以男方才给了那三十万,你拿着女儿健康的钱不放手不知道还想干些什么,也许是看上了谁家小伙子也说不定呢,如何?”

  “你血口喷人!”韩笑顿时怒吼道。

  “谁说不是血口喷人呢,可是街坊邻里们又有哪个需要知道真相呢,他们只需要在这枯燥乏味的人生里拿别人家的不痛快当作自己家的痛快添个乐子而已罢了,你说是吧?”

  “你……”韩笑被气的心口疼,但她也不屈服,“那你有本事去说啊,去告诉啊!”

  说着,她还故意笑嘻嘻地看向赵韩洋梓:“洋梓,洋梓啊,你戴着耳机就听不见我说什么了吗?我才不信呢,你有本事去说啊,告诉全小区你的破事,你不要我们的脸,你自己那张脸也不要了?儿子的脸也不要了?呦,瞧把你请个援兵厉害的,瞧你们厉害的……”

  赵韩洋梓苍白着一张脸,死死地握紧双拳。

  虽然音乐声音很大,但从母亲那戏谑的表情可以看出,她又在嘲讽自己。

  陈月洲见状,冷漠地抬起手臂,一把扯掉韩笑胳膊上的留置针。

  留置针针眼比静脉针粗,拔针的那一瞬间,鲜血从手腕处喷射而出,韩笑吓得大惊失色,慌忙捂住自己的胳膊:“杀人了,杀人了,来人啊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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