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平平安安_今朝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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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平平安安

  第36章平平安安

  高三的教学楼坐落在校园最深处,四周栽种着百年老梧桐,进入五月以来叶子抽芽生长,逐渐地把整栋楼都笼在了树荫里,与世隔绝似的。

  我们年级也从这学期刚开始时的焦躁不安到压抑沉闷,最后几乎是数着日子期盼着高考这把悬而不决的刀尽快落下来。

  直到六一的前一晚整栋楼才恢复了些生机,像是集体忘了高考这回事,同学录的页子满天飞,歌一首接一首地外放,班主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站在讲台上说了两句就回办公室由我们去了。

  杨小羊和几个女生凑在高高摞起的书本后面讨论着明天要交换礼物,手拉手一起过花门,和老师拍合照等等,很久没听到她这么有活力的声音了。

  我低头写着她给我的很多张同学录,不光她自己的,还有其他人拜托她一起给我的。最后的同学寄语部分我统一写了祝一切顺利,但是捏着杨小羊的那张却不知道该怎么写。

  六月一号,周五,也是儿童节。

  学校按照惯例在这天给高三年级举办成人礼,也算高考前的动员大会,可以邀请家长一同参加。

  我已经将近两个月没有跟江沨见过面了,只是在每周周测之后按时跟他打电话汇报成绩,像是最普通不过的一对兄弟。

  越是临近高考,我反而越无法轻易地说出口那些对他的心绪,憋了口气似的,除了成绩一概不提。

  我想证明给他看我值得他等,也能凭自己的力量追上他,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上周通电话时,邀请他来学校成人礼这事儿在嘴边滚了又滚,最终还是被我咽了下去。

  即使江沨没有明确地说过我也知道他最近很忙,一边准备期末考试一边开始实习,他进了海城最好的律师事务所,跟很多案子。

  每周六晚自习结束我才有时间给他打电话,等我报完成绩之后他总是接上一句沙哑却浸着笑意的:“真棒。”

  透过电话我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明明他才是厉害的那个,学校里谁都听说过江沨的传说,自入校到毕业从来都是第一名。

  指甲在手机壳上扣了两下,最后我也只是说:“晚安哥,你不要太累了。”

  所以当我隔着半个操场在家长等候区看到江沨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滑稽地揉了揉眼睛。

  隔着茵茵绿地,隔着锦簇花门,他站在乌泱人群的最前面。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没有系领带,白色衬衫的第一颗扣子敞着,看到我的动作时不明显地笑了一下。

  我手指在校服裤子两侧抓了抓,又觉得动作太傻,一时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大脑混沌成糊状,只剩一丝心力数着心跳,一声、两声、三声……

  有点儿剧烈也有点儿超速了。

  每周通电话时在我的有意拖延下常常能进行超过一个小时,哪怕到最后不说话只是听着微弱的电流声好像也能纾解掉半分想念,转化成继续埋头学习的动力。

  可是见了面才觉得两个月确实太长了,那些只靠声音拼凑起的具象在真实的眼神相触后显得不堪一击。

  校长已经站上升旗台开始讲话了,我还是头向后扭着的姿势,视线里密密麻麻的人群都模糊不清,只能看得到江沨。

  他伸出手指往前点了点,示意我扭过去听讲。

  “……之所以选在这天举行成人礼,是提醒你们今天是最后一天当小孩,跨过了这道门就是大人了。我希望我的孩子们无论成绩如何,无论未来去哪所大学,一定要记住永远做一个有高度、深度、温度和厚度的人。”

  海城的初夏照常多雨,今天却是晴天,天空湛蓝如洗,一丝云都没有。

  校长说完之后一挥手:“去跨门吧孩子们!”

  我们班是一班,按照指示是第一批,我站在队尾,一向后转又变成了队首。

  体育委员在身后轻推了我一下,“走吧。”

  全校的目光都聚了过来,花门后面的家长们纷纷掏出相机、手机记录着。

  我听着身后同学们叽叽喳喳的声音还有前面咔嚓咔嚓快门声,想不明白眼前这条铺着红毯的路怎么又软又长,甚至有些庄严。

  大概除了校长说的跨过去之后我们就变成大人外,更是因为江沨就站在尽头。

  等我蓦然回神的时候已经带着我们班的队伍跨了过来,人群爆发出欢呼,三三两两地相拥在一起,头上戴着的毕业帽被高高抛起。

  我只觉得正午的阳光把馥郁花香酿的太醉人,直挺挺地走到江沨面前,“哥,你怎么知道……”

  没问完我就猛地反应过来,他也是这所学校毕业的。

  我张了张嘴,这两个月来养成的习惯差点又要说起成绩,可是这周的考试卷还没有发下来,脑子短路一样看着他的眼睛说:“我长大了。”

  “嗯。”我听不出他语气里的意味,这个字更像是一句喟叹。

  还没等我再说点什么,他伸手把我拉到下巴的校服拉链褪到锁骨下,露出脖颈。

  “哥?”我慌乱地抬起胳膊握住他的手,四下瞥了瞥,没人注意到这边。

  江沨喉咙里溢出一声笑,手在我额头点了一下,又从西装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一条红绳,还没看清就被他拎着两头系在了脖子上。

  我低头看见锁骨之间靠下的位置坠着一块半节拇指大的玉石,像是一朵云的形状,通体碧绿温润,花纹繁复精致,隐约能看出花纹中间的刻着隶书的“平安”二字。顶端还有一颗黄澄澄的珠子,被红绳一并串在一起。是一只平安锁。

  我小时候也有过,只是后来被我弄丢了,也好像是被幼儿园的同学推搡的时候拽掉了,时间太久记不清楚。

  这颗玉石在阳光下通透发亮,但是也能看出岁月磨出的细碎痕迹。我用指尖轻轻碾了一下,不太确定地问:“哥,这是你的吗?”

  “嗯,”他又伸手把我的拉链拉上去,指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勾了一下锁骨:“小时候我姥姥给我的。”

  我倏地抬手,连着他还没来得及撤回的手一齐隔着校服按在那块沉甸甸的平安锁上,犹豫道:“哥,我,我不能要。这是你姥姥给你的,她一定是希望你平平安安,我……”

  这是江沨第三次跟我说起他的姥姥,能听出他很爱他的姥姥,就像我爱外婆一样。

  我只知道她去世很多年了,这或许是她留给外孙的祝福,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心安理得的收下。

  “戴着吧,”江沨反手扣住我要去解绳子的手,淡淡地说:“我也希望。”

  他这句话应该是没有说完整,只是也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把我的手拿下来就松开了,又抬起胳膊看了一下手表。

  ——我也希望你平平安安。

  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我。”

  刚开口第一个字就有些奇怪的发颤,我不安地攥住校服裤缝,想要平息胸口里翻涌而上的一切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抬头对上江沨的目光,他正静静地、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喉咙上下吞咽一下,重新开口:“哥,你急着走吗?”

  “下午有个报告。”

  我点点头,强装镇定:“那你跟我来一下,很快的。”

  校长已经开始招呼同学们带着家长一起去主席台前做高考前的动员大会,江沨任凭我牵着他的手腕逆着人流往反方向走。

  高三教学楼后面是学校的后山,据说曾经是为了栽种一些外来品种的树专门开垦的,但是成效不好逐年荒废,山头变得光秃秃。

  山下却是一小片繁密的杨树林,是学校里约会的好地方。

  走至深处,正午的阳光透过叶子的缝隙洒下来,落了一地像平安锁上那颗珠子一样橙黄色的斑斑点点,烫的胸口火烧火燎。

  我停下脚步,转身把江沨按在身侧的树上,动作不够娴熟,撞的树干发颤树叶簌簌作响,那些细碎的阳光又跳到他的脸上,流连在眼眶,高挺的鼻梁,以及唇角的酒窝里。

  江沨被晃的眯缝起眼睛。

  我趁机说:“哥,我要亲你了。”

  说完垫高脚贴了过去。

  那些被我刻意遗忘的问题,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是对弟弟的喜欢还是恋人的喜欢?有多喜欢……

  这些念头也只是半年前在酒吧时借着酒精的麻痹将将冒了点头,却因为体力不支睡着错过了问出口的机会,就不敢再提起。

  因为哪怕他对我只有一点点喜欢,或是看我可怜施舍过来一点点假装的喜欢,我也会小心翼翼地捧着,紧紧地攥着。

  江沨从来不说谎,我怕问出口后连一点点也得不到。

  可是今天我却突然意识到,他对我的感情比我以为的要多很多很多,只是他从来不说,却一直用行动在弥补我近乎于无的安全感。

  我稀里糊涂地长到十七八岁,早就过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叛逆期,却第一次有了类似“背叛全世界”的底气。

  我把江沨推搡在树上,也把自己使劲揉进他怀里,这一刻无比痛恨自己的嘴拙,只能在心里暗暗发誓:为了他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两个月没有亲密接触,我的接吻水平又退回到只会胡乱咬的阶段,江沨似乎是被我的笨拙逗笑了,一手拢在后颈捏了捏,把我提开两寸,挑眉问道:“不去开会了?”

  “不去了,”我双手穿过他和树干的缝隙勒住他的腰,“也就是讲讲高考不要紧张什么的。”

  我估算着时间,跟他静静地抱了会儿就主动分开。

  走出树林的时候眼睛被身侧杨树叶堆上的一点反光刺了一下,不同于阳光落下的柔软。

  我慢了一步弯腰查看。

  “怎么了?”江沨停下来扭头问。

  “没事,有块儿玻璃。”我直起身跟上他,把他从学校后门送出去又回到班级队伍里。

  (′-ω?`)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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