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心事难出口,趁夜拜母亲_遗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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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心事难出口,趁夜拜母亲

  马丕瑶离开书院,拒绝了男仆为他挑灯照路,一个人走在月光斑驳的花园里。他穿过花枝幽径,跨过一座雕栏的小桥流水,两座灵秀的飞檐凉亭,步履矫健时向内宅走去。此时的他,心绪难平,他虽说有望子成龙之心,却没有望女成凤之意。可刚才教书书先生的一翻话和女儿七丫那曾经学不囫囵的八字批语,还是让他兴奋激动。如果七丫所学说的生辰八字是他这个做父亲自己的,他倒并不相信,更不会看重,可这是小女儿七丫的命运呀!他宁可信其有,去迎合着女儿的生辰字教培她,可怎样顺应着她的生辰八字教培呢?自己这一去贵州,不知何年何月再回来,看来只有把女儿七丫带在身边了,可七丫才十岁,如果让她远离家乡亲娘,长途跋涉,到异乡远地生活,她幼小的心里会不会孤独呢?再说了,到时候自己公务繁忙,官事缠身,有没有时间教培她呢?

  马丕瑶边走边思虑,不觉已走出花露馥郁的花园,来到窗灯荧亮的内宅后门,没等他抬手敲门,一旁的耳房里早走出一仆媪,全然不顾他的自我介绍,一边大声质问他是谁一边颠着脚尖,去吃力看清楚他的面目,当弄清楚是马老爷时,“啊”的一声,惊惶失措地开了内宅的后门。

  后宅里,院阁比比,屋廊下的窗灯在溶溶的月光里相互淡映,把后宅点映得曲曲绕绕,回廊幽漫;马丕瑶望着呼廷氏的房阁里透出来的窗灯,想起了她风姿绰绝和秀媚情,忽然一股温柔之情猛的涌上心头,他想:把七丫母亲一块带走,岂不更好,第一,七丫有亲娘伴陪;第二,自己也解想思之苦。可如果把呼廷氏带走,森儿娘会怎么想?随即,他欢喜之心又沉寂下来,长子森儿已立业,次子樟儿也出仕,常言说:子贵母荣,再说了,已经是老夫老妻了,虽没有经历过共患难,却也相敬如宾,携手度过了几十年的春夏秋冬;可即使是老夫老妻,也不能不在乎她的感受……。

  马丕瑶本打算到呼廷氏的院阁里歇夜,一想到这里,已走到呼廷氏院阁门口的他,立即停止了脚步,转身离去,又向着正室夫人的院阁走去。他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夫人,他知道夫人是通情达理的,只要他委婉地把话说出来,去征得夫人的同意,即使夫人心里有些不快,也不会驳他的面子。

  马丕瑶快步来到夫人的院门前,抬手刚要推门,却又犹豫了,抬起的手也慢慢放了下来,他有些心虚,自己已是花甲之人了,还要向夫人提这要求,说出来岂不面赤,可自己把呼廷氏带在身边,不仅仅是为了儿女情长和教培小七丫,主要是自己年事已高,需要个贴心人时刻在身边照应着,尽管是家仆亲随官役成群,寸步不离左右,可那些人照顾的再周到也不如自己女人照顾的周至。

  此时的马丕瑶,站在夫人的院阁门外,既不想进去,又不想离开,既想带走呼廷氏,却不好意思亲自给夫人提。他正在为难,突然想到了老太太,这事有老太太提出来是最合适不过了,他想到这里,激动的轻拍一下眉头,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转身离开夫人的院阁,又向老太太的院落走去。

  月华迷离,如倾如泄。虽说已至子时,老太太的院阁里没有窗灯却笑语喧哗不止,惹得月光里的花枝月影微微颤动。朦胧影绰的廊檐下,老太太身着牙色薄衫,外披褐色夹衣,闲散地盘坐在竹躺椅上;躺椅前边有一张红木小方桌,桌子摆有糕点果茶。青霞小鸟依人似的枕着老太太的大腿,身上虚盖着从老太太身上垂下的衣襟,向外铡卧着,似睡非睡,小嘴里梦呓般的在咀嚼着什么;两个侍女和一老媪围坐在一旁,专心致志地听老太太用手指着浩瀚的夜空说:“快看呀!现在正是好季节,我们别错过这样的佳夜,好好赏看赏看,在这样的季节赏看这样的明月是不能上灯的,一上灯就煞了风景,你们看,现在天河是向这样斜吊着的,待那天河转向南北之时,就是最炎热之季了,到时怕小七丫也不会这么懒在我怀里了,呵呵!”“为什么?”青霞扯掉盖在身上的夹衣襟问。

  “为什么,”老太太又把衣襟遮在青霞身上,说:“因为呀,天河南北,小孩不跟娘睡;天河东西,小孩冻的叽叽。”

  “为什么天河南北的时候,小孩就不跟娘睡了?”一使女迷惑有解问。

  “是呀!天河东西的时候,小孩为什么叽叽?”另一个使女也抢着问。

  “这都不懂?叽叽叽叽,小孩一饿就叽叽,吃饱了就不想娘了,所以也不跟娘睡了,哈哈哈。”小七丫自以为是的解释着,借以嘲笑两个丫环姐姐。

  “七丫小姐就是聪明,一上来就猜到小孩为什么叽叽和不跟娘睡了,嘻嘻嘻!”两个使女捂着嘴笑。

  “哈哈哈!”老媪也忍不住大笑。

  老太太忍不住也笑,说:“别听七丫信口胡诌,她就知道吃,照她的说法,那天河不得像个风呼噜似的跟着小孩的饥饿转吗?”

  “哈哈哈!”众人全笑。

  “祖母快点说,说小孩为什么不跟娘睡和叽叽叫。”七丫急不可奈拽着祖母的衣襟。

  “咦,看看,咱小七丫又犯打个沙锅问到底的毛病了,”老太太用手轻点了一下青霞的眉头说:“天河南北之时,正是一年最炎热之季,谁家的小孩还贴着娘睡呀;那天河东西之时,正时一年最寒冷之季,哪家的小孩不是被冻的叽叽叫,人虽说有贫贱富贵之别,可这一年四季是谁也无法挑选的,不会因为你富贵就不受炎热熏蒸和寒冷冰冻之苦了,所以说。这季节是最公平的。”

  “哦,祖母,那现在天河向这边斜吊就是气候适宜的春天,如果天河向那边斜吊呢?”青霞忽然来了精神,掀掉身上的衣襟,刺一下坐起,用手指着天空,比划着问。

  “天河吊角,吃毛豆角,天河向那边吊的时候,就该吃毛豆角了……。”老太太正说着,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旁的仆媪忽的站起,边向院门口快走,边大声问:“谁呀你是?”紧接着她“哦”了一声说:“是老爷呀!”于是,她又赶紧回头禀报,“太太,老爷来了。”

  青霞早已跳下躺椅,踏着鞋扑向父亲。

  马丕瑶牵着青霞的手,坐在老太太身旁,仆人皆避让。老太太轻声而温和地问:“夜这么深了,还没休息?是不是忧心贵州之任,离家遥远,为娘年纪又高,我儿放心不下家里?”“有这方面之忧,但母亲您治家有方,森儿又已立业,有些事情的处理已在我之上,只是我刚才我去书院访晤先生,说起在大学堂里教书的陈生生给人批注生辰八字神奇之事,马先生也说不住地称奇,这又让我想起他给七丫批注的生辰八字,如果信其有的话,真该让七丫从小就尝识一下世道的冷暖和无情,也好造福百姓,毕竟书本与现实相差天壤呀!”“为娘打算,这次我儿贵州之行,把她母女俩也一块带上,就是没有七丫的生辰八字之事,也要带上她,特别是风华正茂的女人,已经尝到男欢女爱,若再孤守青灯,是最痛苦的事了。”老太太轻声漫语地说。

  马丕瑶感激地抬头望了望老太太,立时,一股温暖润透全身,他没想到,没等自己把话意说出,母亲的话却正中他下怀。他想,虽说老太太不是自己的生母,虽说老太太不是父亲的正室,可她一进入马家,主子仆人都被她的通达和贤惠所折服,怪不得她超越自己的生母,独掌马家内务,母亲心里却毫无怨府;看起来‘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话也不全对呀!智慧通达,母仪一方更让女姓立于不败之地……。

  突然,院门又被推开,没等推门人跨进来,院门耳房里的仆媪早已堵在门口。来人急忙说:“我找老爷,大公子从山西回来了,在前厅候着,有急事向老爷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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